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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 暗涌

38 暗涌

椭圆红头如被砍断的鹅卵石,淡黄触须颗粒般排列规律至诡异,漆黑的颚如月牙刀锋利,喷壶状的吻,蠕虫般的软体躯干让人毛骨悚然。

白蚁,隶属蟑螂的网翅超目。

成群的白蚁在暗处不断啃食,看似坚不可摧的千年决堤,也能在转瞬之间毁于一旦。

心理阈值极点,人所能承受的绝对极限。

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。

极限前风轻云淡,接近时发出警报情绪激烈波动,到点瞬间爆炸,轰炸大脑所能搭载的一切理性。

最近几周苏尧的生活节奏完全被扰乱,负面情绪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他的的心脾。

即便处世未深、情绪冷淡、阈值很高,也会感到莫名烦躁,无处发泄。

生活点滴积蓄的莫名压力不断聚集,在心底暗涌盘旋,远超十六岁孤寂苏尧心里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。

他就像极其不稳定的原子核,随时可能引燃巨大的风暴。

“还有什么事?”他稍显不耐烦地问。

叶乔巧两手相握,看向苏尧道:“既然苏尧同学撒了谎,实际上就没有成功帮上忙对吧?”

“你又想干嘛?”

“我想请苏尧同学......重新帮我一个忙。”叶乔巧表情没有过多变化。

苏尧面容却有点崩不住了。

还要帮忙?开什么玩笑。

能用来学习的时间,为什么还要被这种琐事耽搁耗尽所剩无几的青春?

能追一部喜欢的漫画,为什么还要无聊到浪费生命去满足普通同学的无理要求?

能开心地玩游戏,为什么还要被人拜托做与自己完全无关,没有任何好处的事?

“对不起,叶同学,我不能帮你。”苏尧措辞用上敬语,压抑心中的这股突如其来却极其诡异的悸动。

“苏尧同学难道不怕暴露自己的秘密吗?”叶乔巧熟悉的俏皮语调传来。

一次又一次触及到红线,烦躁的苏尧心弦绷到极限。

时间飞逝,咖啡厅其他人都已散去,墙角位置能听到服务员挪动杯具的碎碎声。

咖啡厅悠闲的轻音乐缭绕空气,悠扬细长不绝如缕。

暖色灯光洋溢在各式各样透明玻璃杯上,锃光瓦亮熠熠生辉。

苏尧此时完全赞同王凌心‘有些情感不能憋着’的观点。

“都说了不帮了!你还要我怎样!”

他言辞突然飚溅,发泄近来不断沉淀的负面情绪,音波炸裂不断撕扯耳膜。

咖啡厅原本的寂静空气如平滑如镜湖面被一粒石子击得粉碎。

他将自己的经历联系在一起,用崩裂的口喉道:

“谁爱管你那芝麻大小的破事呀!同桌两年,你明白自己配不上他,因此才拖到现在都没有告白吧!

你也认识到他对你压根就没感觉,就是单纯不想承认吧!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事!还这么自讨没趣干嘛!?”

叶乔巧直视突然发怒的苏尧,目光不明觉厉,心绪却繁杂综错。

无限接近真相的言语,一字一珠击碎了她一直以来心扉仅存的脆弱防线。

内心不断否决苏尧的话,眼角逼出泪滴。

直球的话语使逐人渐丧失理性,她迈开嗓门吼道:“你又懂什么呀!你知道在遇上他之前我是怎么过的吗?你知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吗?你经历过倾尽全力想为爱奉献真我的感觉吗?这些你都体会过吗?

还请你不要用自己匪夷所思的大脑思考,说自以为是的大话了!行不行!”

“我没体会过?啊?你知道自初中以来唯一喜欢上的人说别再烦我的那种感觉吗?你知道告白失败后的那段时期为了自我欺骗我做出了多少改变吗!你知道我为了忘记一个喜欢上的人费劲多少心血吗?啊?

奉劝你不要在用自己人猿的思维方式揣测,踏上我的后尘!谢谢!”

叶乔巧甩头,起身怒不可遏,毫不留情地不停捶打苏尧:“你又明白我什么!你知道我近些年来都是怎么过的吗!你知道遇上一个真正值得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吗?

想让我真正喜欢一个值得爱的人有多难!十年!整整十年!你知道着十年来没遇到他之前是怎么过的吗?!”

苏尧也自然是不客气,揪着她的麻花辫始终不放:“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呀!我经历的可是,可是比你惨烈成百上千倍呀!你压根就没有资格在这里跟我卖惨好吧!”

两人在咖啡厅墙角不断拉扯,嘶哑、痛叫、哭泣、气愤声不绝,低调的轻音乐彻底沦为两人话语的背景。

帅气的服务员很快注意到异常,强行拉开纠缠扭打在一起已经不堪面容的两人。

苏尧目光凶恶,头发被揪得散乱无边,手臂留下深深的指甲划破的血痕。

叶乔巧眼角有少许泪光,小脸红得通透,黄帽飘散在咖啡厅地板中央。

“什么情况。什么情况?”一名面容老成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。

“没事,两情侣发生了点小冲突。”赵光应帮忙解释道。

两人从昏迷的神智中恢复,互相对视了一眼,点头默认下来。

“谢谢。”

店里的老板走后,苏尧对前台的赵光应道了谢。

“没事。”赵光应整理前台的饮料杯,瞟了两人一眼开口:“下次吵架记得在没人的地方。”

苏尧将头发往上挠了挠,摆摆手道:“放心,我保证以后不会跟她一般见识。”

“我也是,谁会跟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吵架!”叶乔巧戴上黄帽,双手抱胸,不满地瞪了苏尧一眼。

赵光应眨眼,叹口气诚恳建议道:“你们俩,还是好好珍惜当前的时光吧,有事好好沟通,不要再吵架了,以后......会后悔也说不定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叶乔巧摆手,“赵光应同学该不会真把我跟他当作情侣了吧?”

“难道不是?”赵光应皱眉。

这场面你告诉我不是小情侣吵架?糊弄鬼呢?

“是的,还请不要误会,我们俩一丢丢关系都没有。”苏尧在一旁坚定的点头,他想就此跟叶乔巧彻底摊平关系,划清界限。

叶乔巧非常庆幸如此,于是右手拍胸脯说:“没错,就是这样,请你记住,这个男人就是毫无理智的野兽,我叶乔巧永远不可能跟他扯上任何关系。”

收到父亲打来的电话后,她便道别离开。

苏尧故意等叶乔巧走出门口片刻,才大步迈出。

侧头望着两人先后离开的店门方向,赵光应擦拭墙角唯一剩下的透明玻璃杯,无奈地摇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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